铁丝网的尽头
#赖冠霖X柳善皓
*年龄操作
讲完这个故事，我就去娶你。
<<<
赖冠霖三年级啦。
终于有资格加入梦寐以求的棒球队，一大早赖冠霖就缠着妈妈给自己换上了崭新的棒球队服，带上大了一号的棒球棍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上学了。
出门前还被妈妈叮嘱了好久要注意安全，并且亲了一口柔软的左脸蛋。
赖冠霖的小学是有直升初高中的学校。小学和中学中间有一个操场，用一层并不是很长也不太高的铁丝网隔开了，但对于年幼的赖冠霖来说就像没有尽头一般。
棒球队就在这个操场上训练。赖冠霖被安排在新生队里做最简单的挥棒练习，教练看了小孩们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，嘱咐了几句就去旁边的场地教导高年级的孩子。
几个被剩下的小孩都是憧憬了棒球队许久的，简单的挥棒练习自然是不能满足他们。只练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孩把大家召集到一块，神情骄傲地从兜里神秘地掏出一个球。
“我们来打球吧！”
赖冠霖看到那颗球眼睛都亮了，自告奋勇地举着手说要第一个打，立马小跑到发球点拿着棒球棍有模有样地摆好了姿势。
对面那小孩说实话也不会扔球，喊了一句就朝着赖冠霖的方向胡乱地一扔。
赖冠霖看着那颗球直直地飞过来一瞬间就紧张了，握着棒球棍的双手都有点微微发抖，干脆眼睛一闭，杆子一挥，全力打在了球上。
“哇冠霖快看——球飞得好高！”
赖冠霖闻言眯着眼往上面看，那颗球高高地冲向天空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，似乎越过了柔软的云朵，越过了操场，还越过了那层铁丝网。
赖冠霖顺着球飞行的轨迹望过去，铁丝网的那头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坐在树下看书，浑然不知地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。
完蛋了。这是赖冠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的最后一个想法。
但还好那颗球被路上的树枝刮了两下，冲击力几乎都被阻碍了，笔直地落在了那个学长的书上，还弹了两下。
那少年吓了一跳，揉揉眼睛看清了自己书上的那颗棒球，才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。
他打量了一下那颗球，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空，然后顺着球的飞行轨迹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几个小孩身上。
小孩们都慌了，畏畏缩缩地不敢直视他，赖冠霖埋着头看了看身边的朋友，深吸一口气，大义凛然地走到了铁丝网前自首。
“不好意思学长……”赖冠霖低着头，声音有点抖，“你没受伤吧？”
那学长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，才拿着球慢悠悠地走到了铁丝网前，蹲下和他平视，“球是你打的？”
赖冠霖闻言抖了两下，两只手紧张地纠缠在一起，咬了咬下唇点头承认了。
少年轻笑了一声，“你伸出手。”
这是要打我手心的意思吗？听说高中的学长都很喜欢欺负低年级的孩子。赖冠霖胡思乱想着，扁扁嘴有点委屈，但还是不敢怠慢地将双手举了起来。
但对方并没有打自己的意思，而是捏着那颗球放在了铁丝网上，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，球就从网洞里滚了过来。
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赖冠霖手心里。
赖冠霖有些呆楞地看着手上的球球，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了面前的人。
即使隔着铁丝网也能看见那少年明朗的五官，此时笑弯了眉眼，好像比自己妈妈还要更温柔。
“这回就饶过你，但是你答应哥哥以后要按照教练的步骤好好练习。”少年低头看了一眼缝在赖冠霖衣服上歪歪扭扭的名字，抿唇一笑，弯着小拇指穿过铁丝网凑到了他面前。
“拉钩上吊，一百年不许变。冠霖？”
赖冠霖鬼使神差地勾住了对方的小拇指，比自己大上一圈的手柔柔地牵着自己晃了晃。他垂眸看了一眼他的高中校服。
三年级的赖冠霖还不能认识所有的字，但还好那少年校服铭牌上的三个他都恰好认识。
柳善皓。
<<<
“善皓哥！”
赖冠霖远远地就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从高中教学楼走出来，身体都快贴到铁丝网上了，用力地朝他挥着手。
自那以后柳善皓每天下课就会到操场看赖冠霖练习，当然也有赖冠霖小心翼翼要求的原因。高一的课程有时候会拖延一些，这种时候赖冠霖总会站在离教学楼最近的地方等柳善皓出来。
那人看见赖冠霖后明显加快了脚步，一路小跑地到了他跟前，“练习开始了吗？”
赖冠霖抓着铁丝网扭头看队伍，“没有……啊！”
钩在外面的手指突然被拍了一下，赖冠霖一个吃痛收回了手，回过头对上了柳善皓带着严厉的目光。
“说了多少次上面脏，不要抓着。”
赖冠霖不吱声了，埋着头开始抠刚刚手指上蹭脏了的地方。
柳善皓一看小孩这样子就知道他又赌气了，叹了口气蹲下身，“吃糖吗？”
赖冠霖低着头悄悄抬眼看柳善皓，对方手上捏着一只水蜜桃味的棒棒糖，穿过铁丝网递到了自己面前。
便利店开在高中校区，小学的孩子平时再嘴馋也吃不到零食。柳善皓有时会在便利店买一些小零食，偷偷从网洞塞给赖冠霖吃。
糖果的诱惑还是比什么都大，赖冠霖独自赌气了一会儿，还是没忍住小心地接过了糖，埋头摆弄起来。
棒棒糖的糖纸总是缠地特别紧，柳善皓见小孩半天也没打开，凑近了一些问了声，“打不开？”
赖冠霖还是没吱声，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没用，在柳善皓心里的印象肯定又下降了，扁了扁嘴耳根都红了，把棒棒糖往网外一推，“不吃了。”
“真不吃了？”柳善皓看着小孩一副委屈的样子不禁笑了，捡起棒棒糖熟练地剥开糖纸，作势就要往自己嘴里放，“那我吃啦。”
赖冠霖一见急了，又不敢将手搭在铁丝网上，只能点着脚尖干瞪眼。
“逗你的。”看他那么好骗柳善皓吃吃笑了两声，巧妙地不碰到铁丝边缘将剥好的棒棒糖递了过去，“张嘴。”
这种喂小孩的方式让赖冠霖觉得丢脸极了，红着耳尖俯身一口含住了棒棒糖，感受着瞬间蔓延至口腔的水蜜桃味满足地眯了眯眼。
柳善皓挑了挑眉，“不用说点什么吗？”
小孩闻言愣了一下，指尖转着棒棒糖棍，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含糊地说，“……谢谢善皓哥。”
“冠霖真乖。”柳善皓笑弯了眼，站起身揉了揉蹲地发麻的腿，“好了快去练习吧。”
赖冠霖这才哒哒地跑回训练场地，一步三回头地看柳善皓，“你不准走！”
“我不走。”
“要等我训练完哦！”
“知道啦。”
<<<
“上场了冠霖！”
“嗯。”赖冠霖慢吞吞拎着棒球棍不情不愿地走上场，眼神还不断地往高中教学楼的方向飘。
明明说好要来看自己的第一场比赛的，而且下课已经半个小时了，那家伙怎么还没出现。这么想着连打球都没有什么心思，赖冠霖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。
临近期末后柳善皓的学业越来越忙了，经常会在教室里自习很久才赶来看自己训练，即使来了也拿着课本坐在树荫下，赖冠霖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对方埋着头，毛茸茸的脑袋对着自己。
甚至连零食都很少买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嫌自己烦了，昨天答应来看比赛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。赖冠霖越想越气，对着飞过来的棒球就是全力一挥。
“全垒打！！快跑啊冠霖！”
听到身旁队友的叫唤赖冠霖才猛地回过神来，拔腿就往一垒跑，却在跑过三垒的时候眼神一飘忽，瞥到了从教学楼里急急忙忙冲过来的熟悉的人影。
赖冠霖心里一慌，脚一滑，摔了。
膝盖好像被磨肿了，弯一下就刺骨的痛，可一想到柳善皓就在操场外看着自己，赖冠霖咬着牙爬了起来，没有停顿地继续往前跑。
不过还好对方的野手也失误了，赖冠霖顺利地跑回了本垒得分。
队友都惊喜地欢呼起来，教练大力地夸奖了赖冠霖一番，就大手一挥让他下场休息，替补上场继续比赛。赖冠霖一得到休息的赦免就连忙转头看向柳善皓，扬着笑容想得到他的赞扬。
可对方皱着眉，身子都快贴在他平时嫌脏的铁丝网上，招了招手示意赖冠霖过去。
赖冠霖不敢怠慢地跑了过去，还没跑一半柳善皓就吼了一句“别跑！”，把小孩吓得一激灵，立马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走了过去。
“善皓哥我……”
“为什么逞强？”
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夸奖，反而是对方皱着眉的呵责，赖冠霖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。
柳善皓没有蹲下身，手指用力地拽着铁丝网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语气更是冷冰冰的，“你是觉得拿了这分就能赢了还是就想耍个帅？”
赖冠霖没有说话，低头搅着手指，眼眶也憋得通红。
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柳善皓先一步妥协了，他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，放柔了声音，“这只是场友谊赛冠霖，我是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要在不受伤的前提下才能继续打棒球？”
赖冠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，脚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，过了很久才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。
“可是我们冠霖刚刚特别帅。”柳善皓看着面前的奶团子脸脏脏的衣服裤子都黑黑的，教训他的心思一下子就软了下来，不禁弯着嘴角笑了，“连哥哥看着也有点心动了。”
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夸奖，赖冠霖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。他猛地抬起头，使劲眨了两下通红的眼眶，小脸也耷拉了下来，声音带着些颤抖和奶气的哭腔。
“善皓哥，我膝盖好疼……”
<<<
柳善皓是第一次看见小孩这样。
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赖冠霖就一直是个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的孩子，即使自己教育他的时候他大多数都是抿着嘴唇不出声，但事后都会把柳善皓说过的话放在心里，连撒娇都很少见。
柳善皓也有些慌了，他凑近了铁丝网一些轻声哄着赖冠霖，可小孩一委屈怎么也收不住，虽然使劲控制着眼泪，但抖着下唇就开始抽鼻子。
心脏被小孩抽泣的声音揪成一团，柳善皓看了看两边蹲下身柔声说，“冠霖你听我说，你往左边走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赖冠霖又抽了两下鼻子。
“你走就是了，善皓哥也陪你走。”
虽然有些奇怪，但柳善皓讲出的话赖冠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。为了不摩擦到受伤的膝盖，俯身乖乖地把裤脚卷起来就往左边走，红肿的地方看得柳善皓又是一阵心疼。
他们在两边沿着铁丝网一起走，走过了棒球场走过了跑道，再过去一点是一段还未装修好的道路，柳善皓担忧地看着小孩磕磕撞撞地走着，嘴里不住地说着小心点。
赖冠霖左一歪右一扭的，但目光还是紧紧贴在柳善皓身上不愿意挪开，最后被严厉呵斥了才低头认真看路。
“到了。”
柳善皓的声音含着笑意，赖冠霖迷迷糊糊地从感觉毫无止境的路上抬起头，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。
那层长长的铁丝网竟到了头，似乎还没装修好截地歪歪扭扭的。
而柳善皓从那头探过了身子，弯着眼睛冲他张开了手，逆着光，昏黄的夕阳有些灼热但不刺眼。
那是没有铁丝网阻隔住的柳善皓。三年级的赖冠霖还没有学过太多形容词，只觉得此时的他好看地不像话，比班里所有同学都好看，比童话故事里所有王子公主都好看。
他突然鼻尖一酸，也不管自己的膝盖是不是还在疼，猛地冲进了柳善皓怀里。
“哎呀我们死小孩那么沉呢。”柳善皓稳稳当当地搂住了赖冠霖，小孩的身高刚好触到他胸口，还瘦地不行，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赖冠霖抱了起来，“以后要长得比我高才行。”
赖冠霖死死地搂着柳善皓的脖颈，明明很开心却还是一抽一抽地哭。直到柳善皓抱着他坐在花坛上，然后把他扒拉到了自己腿上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流地一塌糊涂。
在意的人就在自己面前，而且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无距离的触碰。赖冠霖开始觉得丢脸了，耳根也有点发热，伸手就想抹掉眼泪。
手还没拿起来就被柳善皓一把抓住，强行拽了下来，“你的手脏死了。”
但一边嫌弃着却又一边温柔地帮赖冠霖拭去眼角的水迹，嘴里还不停哄着，“好了好了我们冠霖男子汉不哭了，再哭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了。”
赖冠霖的小手抓着柳善皓的衣角，眯着眼睛任由他给自己擦脸，“为什么要女孩子喜欢？”
“有女孩子喜欢长大后才可以娶回家当新娘啊。”柳善皓伸手刮了一下赖冠霖哭得通红的鼻子。
“长大了就可以娶善皓哥吗？”
柳善皓闻言一愣，垂眸看着小孩肉鼓鼓的脸，只当是童言无忌，捏了捏面团般的脸。
“不可以哦。”
赖冠霖被拒绝后扁了扁嘴，转着眸子又想了一圈，“那长大后还打赢了棒球比赛的话可以娶善皓哥吗？”
这小子还会加条件了。柳善皓不由地笑了，摸着下巴假装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。
“嗯……也不可以。”
赖冠霖急了，一急刚刚委屈的心情就重返而至，他拽紧了柳善皓的衣角，嘴唇紧张地有些发抖。
“那，那长大了还打赢了棒球比赛，而且一直一直只喜欢善皓哥一个人的话，可以娶善皓哥吗？”
面前赖冠霖认真地看着自己，明明还是小孩的模样，明明还红着眼眶却让柳善皓心里莫名一跳，好像什么东西遇见他都柔软地不行。
他笑弯了眉眼，低头在小孩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。
“可以哦。”
<<<
赖冠霖睡醒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偏头疼，太阳穴突突地狂跳着。
他费了好大的劲睁开眼，头顶是自己家的吊灯，床头柜是自己的闹钟和手机，身边还在呼呼大睡的是自己七年的爱人。
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。梦里自己回到了小学时代，真实地不像话。
他皱着眉回忆了一下，自己小学的时候好像确实打过棒球，还在省级比赛上获得了优胜，但后来升上初中就没再碰了。
梦的过程说实话他已经记不太清了，但结尾倒是记得一清二楚。
他不禁轻笑了一声，将身边的柳善皓一把捞过来就堵上了他的唇，交换了一个带着清晨味道的吻。
对方活生生被他吻醒了，但明显还没睡够，迷迷糊糊地伸手推开了他，“干嘛？”
“没事，做了个梦。”
闻言柳善皓翻了个白眼，埋头钻进他怀里继续睡，还朦胧地骂了一句。
“神经病。”
赖冠霖含着笑意搂紧了他。
自己身边的柳善皓倒不像梦里那般比他大了六七岁，反而比他小上几个月，是他在高二时候转学过来的同桌，两个人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好到了现在。
这么一想，在那之前的柳善皓他确实没遇见过。
但是他像梦里自己所承诺的那般，长大了，打赢了棒球比赛，而且一直一直喜欢着一个人。
赖冠霖将埋在被子里的柳善皓再一次捞出来，对方终于清醒了一点，揉着眼睛哑着嗓子，“怎么了哥……”
“我想跟十六岁的柳善皓说句话。”
柳善皓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，转着脑子想了想，“十六岁我高一？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吧？”
“嗯，所以你帮我告诉他。”
赖冠霖脸上溢着得意的微笑，就像梦里那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一样甜。他盯着柳善皓还皱在一起的脸看了好一会儿，弯着嘴角凑上去含住了他的唇。
“我娶到你了哦。”